尽管号称拥有非常完整的监察贿赂系统,IBM中国还是不能阻止自己的员工陷入商业潜规则。
IBM中国行贿门事件终于在一年后画上了句号。3月18日,IBM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就一项行贿案达成和解,IBM为此支付了1000万美元的和解费。SEC对IBM的指控是,在1998年至2009年之间,IBM以提供跨国旅游、娱乐、礼品及现金酬劳等形式向中国、韩国部分官员行贿,违反了美国《反海外贿赂法》。
事实上,这一事件在一年前便已在IBM中国内部形成定论。2010年5月,有超过120名IBM中国雇员被牵扯进了总部的集中清查,其中约有100人被降级,20多人被要求离开,清查行动主要涉及行业销售以及服务部门,甚至有两名中国区副总裁级别的高级管理者也受到了降级处理,导致其中一人主动退休,另外一人申请离职。(详见本刊2010年6月21日第113期封面故事《IBM廉政风暴》)
这场清查行动真正开始于2009年中旬,IBM当时还在北京盈科大厦的中国总部进驻了来自美国与新加坡的律师进行调查,内容主要涉及中国官员出国旅游培训的相关事宜。员工被要求出示出国培训文档记录,“甚至包括十年前的记录”。一名对此事有了解的华尔街执业律师告诉《第一财经(微博)周刊》,IBM选择发动上述廉政风暴便是为了与SEC达成和解做准备。“对于SEC来说,它们需要在这件事情里看到IBM的姿态。”
IBM在中国一直号称有非常完整的监察贿赂的系统与体系,它甚至在自己为企业提供的办公室套件中加入了这种功能,让客户能通过管理软件监测下属是否存在不当行为。员工在邀请官员或是客户出国时,需要通过内部申报系统填写审批非常严密的报表。
尽管进入中国多年,但由于美国总部对中国市场的界定(IBM认为中国属于并非完全透明的市场),IBM在中国的订单必须通过代理公司签署。IBM在中国的主要订单来自银行,电信等多个由国有企业把控的领域,这些企业都是与IBM的代理公司而非IBM本身签署的合作协议。
代理公司能够绕开系统,很容易成为利益的输送方,必要时它也会是IBM公司的防火墙。“这也是最后SEC可以与IBM达成和解的原因,因为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代理公司,IBM的帐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上述律师说。
有一个未被证实的消息说,此次行贿事件东窗事发便是由于一名代理商被IBM中国取消了代理资格,事后,该名颇为不满的代理商随即向SEC揭露了此事。
“没有出事的时候,谁都在这么做,如果不做可能就拿不到订单,”IBM的一位员工说:“出事了我们就成了替罪羊。”
IBM在亚洲三度陷入贿赂事件
2004年
IBM在韩国的分公司卷入一宗腐败案,包括其高管在内的48人遭到起诉。检察机关称,IBM韩国公司及两个代理公司的管理人员向韩国官员行贿,以确保获得政府方面价值约5500万美元的合同。除3名前IBM雇员被判入狱外,案件涉及的转包商、金融机构人员等另外3人也分别被判监禁。
2006年
中国建设银行前董事长张恩照因受贿被判15年有期徒刑。据彭博社报道,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在判决书中提到,IBM曾向一位协助行贿张恩照的销售代理支付了22.5万美元。
2010年
IBM被指控在1998年至2009年之间,以提供跨国旅游、娱乐、礼品及现金酬劳等形式向中国、韩国部分官员行贿,违反了美国《反海外贿赂法》。
跨国公司贿赂门
GE代理商行贿案
2006年,GE中国卷入了当年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医疗器械司司长郝和平腐败案。涉嫌贿赂郝和平的广州海慧公司总经理江毅获得了GE中国医疗在广东地区的彩超机代理权。
朗讯中国贿赂案
2007年12月,SEC宣布与原美国朗讯科技公司就指控后者违反《反海外腐败法》的行为达成合解。在2000年到2003年期间,朗讯打着“工厂参观”和“培训”的旗号,为政府官员提供了多次出国旅行,朗讯为此花费了数百万美元。
西门子贿赂案
2008年12月16日,美国司法部宣布:西门子公司及其3个子公司(委内瑞拉、阿根廷及孟加拉国公司)对自身的腐败行为皆予认罪。在2001年3月到2007年12月期间,西门子公司至少有4283个对政府官员的贿赂款项。西门子公司同意支付合计16亿美元罚款,加上内部调查、改革以及律师费用,总金额高达26亿美元—这是现代企业有史以来的腐败案件中,单家公司支付的最高代价。
◎点评:如何在新兴市场行事,这对于所有企业都是一个严峻挑战:IBM在新兴市场实现了关键的增长,但伴随的是上百件违规案例的曝光。据笔者获知,遭到最惨重损失的无疑是“智慧地球”。原本业务甚难推广的项目,2009年通过与地方政府大量“沟通”, 智慧城市方案的邀请数量大增,现在则几乎完全遭到冻结。